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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孟子‧盡心上》曰:“盡其心者,知其性也;知其性者,則知天矣。”

由“盡心”而“知性”,再到“知天”,這個順序很耐人尋味。

按照我國傳統文化的理解,

“天”乃人之為人的根據,它落實到人便表徵為人性。

人們只有返回到自己的內心,

通過自我覺解和覺悟,方能體認並把握住這個人性。

這是人的道德人格自我成就的基本理路。


儒家講“盡心知性”,佛家禪宗則講“明心見性”。

說法雖有異,其道理一也,它們都是強調擴充人的本己之性理。

人生在世,不可能不遇到各式各樣的誘惑和干擾。

這正是傳統文化之所以教育人們為什麼要加強心性修養的原因所在。


所以,孟子主張人要“求其放心”;莊子則講“哀莫大於心死”。

宋儒陸九淵亦強調“發明本心”、“切己自反”,

指出:“古人教人不過存心、養心、求放心。

此心之良,人所固有,人唯不知保養而反戕賊放失之耳。”


先哲們千言萬語,無非都是在強調人應該須臾不忘反省自己,

使之回歸至自我的本然之性、固然之理、當然之則上來。

這樣的“我”才是那個真實的“我”,而不是那個丟魂的“我”。


無論是“盡心知性”,還是“明心見性”,

所知、所見者歸根到底均不外是人性之理罷了。

誠如孟子所言,這個人性之理非“外鑠”也,

而是人之所以成其為人的內在根據,它植根於人的本然處。


但是,隨著現代科學時代的來臨,

從科學認知的角度看待一切,成為現代人的一種普遍的偏好。

人們不僅喜歡拿科學眼光審視宇宙,而且願意拿科學眼光審視人生。

在科學視野內,“人”就不能不淪為一個普通的生物學事實。

如此一來,

我國古代先哲孜孜以求的那個“人性”之“理”便不可避免地遭遇遮蔽和陷溺了。


科學在其方法論上有一大特點,就是還原論思路。

因為科學解釋的基本路數,

無非就是把研究的對象當作結果,然後去追溯造成這種結果的那個原因,

進而建立二者之間的函數關係,並用數學語言加以刻畫和肯定。


拿這種方法去研究“人”的時候,人的性理就被還原為倫理,

而倫理又被還原為心理,心理進而被還原為生理,生理最後被還原為物理。

經過這樣一系列的還原,這一端還是“人”,另一端卻成了“物”了。

人的物化正是緣此而發生。


按照這種解釋思路,

我們總是把人的行為歸咎於生理原因,而不再去尋找道德原因。

它固然緩解了人們的道德焦慮,但客觀上也縱容了人的為所欲為。

壞人不再是“壞人”,頂多是“病人”罷了。


因為人們總可以把他的敗德行為,

歸因於生理的偏差或生物學本能了事,無需追究其品德上的瑕疵。

既然是“病人”,我們不僅不能譴責他,相反卻只能同情他。

這也恰恰是今天的敗德之人,

之所以在做完壞事後還能理直氣壯的一個重要原因。

在這一語境中,羞恥感蕩然無存。


記得我在媒體上曾見到過一個死囚,

他在接受採訪時,對自己的犯罪行為並未做什麼懺悔,

有的只是用達爾文的生物進化論邏輯來替自己辯護,令人慨嘆不已。

這一個案從反面說明,人的行為無論好壞,固然都是有原因的,

甚至可以找出生物學和生理學基礎,但並不能因此,

就有了拒絕從道德上加以考量和評判的豁免權。


所以,一個人如果不能時時反躬自省,

而是一味地著眼於外部環境和外在的理由,

就會遠離自己的本心和本性,它帶來的不是行為的放縱就是自欺欺人。

孟子早在兩千多年前就已經把其中的道理說透了,

關鍵在於我們現代人還有沒有聆聽的虔敬和耐心?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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